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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蓝字 　　1.疫情对俄罗斯经济影响很大，但是俄罗斯经济崩溃的情况也不大会发生。

　　2.疫情对普京最大的挑战实际上在于，打乱了他原先设计的重要日程的节奏，包括改善国内经济，政治议程以及年系列纪念或外交活动。

　　3.疫情期间俄美互动之频繁，不仅在乌克兰危机之后前所未有，而且在俄美关系史上都是很罕见的。在当前国际形势下，若特朗普连任总统，俄美关系或将有所缓和。但俄美关系好转的程度是有限的，领域是局部的。

　　4.我们需要和俄罗斯搞好关系，才能平衡好大国关系，维护我们的战略利益，应对世界大变局。我们也要有信心，俄美关系即使局部出现改善，我们也能够把中俄关系处理好。

　　5.未来怎么把中俄关系处理好？我认为还是坚定我们长期以来形成的合理政策，务实、灵活地发展好中俄关系，加强战略合作，并且继续把握好发展大国关系的原则。

　　陈宇：今天跟大家聊一下中俄关系的问题。习近平总书记说，当今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那么，在目前的形势下，新冠肺炎疫情对整个世界，对中国，对俄罗斯的影响都很大。所以我想从疫情对俄罗斯的影响出发，来探讨目前俄罗斯的内外形势，以及对中俄关系、俄美关系的一些思考。一、俄罗斯疫情形势

　　俄罗斯的疫情经历了一个比较大的反转。一直以来，俄罗斯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国家，对外部威胁十分敏感。所以，新冠疫情在中国暴发后，早在1月29日，普京总统就召开专门会议讨论应对方案，并且很快采取了一系列严厉的措施，比如关闭中俄陆上边境，临时禁止中国公民因私入境，停飞中俄之间的大部分航班等等。防控压力最重的莫斯科市政府也开始在公共场所排查中国公民。

　　这些严厉的封锁措施在初期取得了一定成效。从1月底出现第一例确诊直到3月初，俄罗斯国内的确诊病例一直没有超过10例。但是，历史无数次证明的那样，对俄罗斯安全最大的威胁始终来自西部。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开始在欧洲大爆发，俄罗斯前期政策的局限性，特别是缺少针对欧美防控措施的负面效应逐步显现。特别是进入4月后，俄罗斯的疫情开始迅速升级。

　　到今天，俄罗斯累计确诊病例已经超过36万例，位列全球第三。包括总理米舒斯京、普京的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还有两个内阁的部长感染。但好在俄罗斯死亡率不是很高，大概是1%。这远低于西方国家，也低于WHO估计的3.4%的死亡率。俄罗斯的死亡率引发了西方很多的质疑，包括《金融时报》和《纽约时报》等都说俄罗斯瞒报数据，故意压低死亡率。

　　从俄罗斯的应对来看，它的死亡率低是有原因的。首先，医院和床位的数量一直都比较充裕。根据普京的说法，俄罗斯准备了14.8万张床位收治新冠肺炎患者。其次，俄罗斯学习了中国的一些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经验。比如早在二医院。俄罗斯军方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建成了16座多功能医疗中心，覆盖范围从俄最西端的加里宁格勒到东端的勘察加半岛。第三，俄罗斯疫情暴发比较晚，使得它做了不少前期准备。俄罗斯从中国得到了大批物资。并且很快地形成了防疫物资的国内生产能力。4月开始，俄罗斯大规模检测，大量病患在发病初期就被确诊，尽早接受治疗。从统计看，俄罗斯的患者主要是以轻症、无症状感染者为主。最后，俄罗斯官方说，有一些死亡病例还需要通过解剖等过程来正式确认死因，所以未来死亡率会有所上升。

　　目前俄罗斯的疫情，总体还是比较严峻的，但也有一些向好的迹象。比如传播率已降到1左右，也就是每名患者平均传染人数大概是1人。俄罗斯专家分析，疫情的拐点可能在6月中上旬到来，到7月基本结束。但能不能实现，还存在很大疑问。一是，之前地疫情主要在莫斯科等几个大城市，目前疫情正开始向其他地区扩散。二是，尽管床位比较充足，但医疗系统质量还是存在问题。医院的设备依然陈旧落后，医务人员素质堪忧，且本身就属于大龄易感人群，也可能缺乏知识更新。最后，由于俄罗斯经济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因此实际上在目前疫情的高峰就开始逐步复工复产。普京要求，建筑、工业、农业、通信、电力、采矿等基础部门复产复工，铁路、航空也开始增加班次。

二、疫情下的俄罗斯经济

　　疫情对俄罗斯经济的影响还是很大的。疫情让俄罗斯经济的外部环境急剧恶化。世界经济未来的形势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研发有效疫苗、疫情危机在全球范围内开始消散和贸易流转恢复的时间。这是一个无法计算的不确定因素。而且俄罗斯经济对能源依赖很重。前一段时间，国际油价大幅跳水。尽管最近有所恢复，但疫情下需求很难迅速回升，未来可能长期保持一个低位，而俄罗斯的预算是按照42美元/每桶做的，俄罗斯会长期面临需要拿黄金储备、外汇储备补窟窿的局面。同时，为了实现增长目标，普京提出了一系列国家计划，也都需要大量资金投入。这种油价和经济形势也会影响俄罗斯政府本来就不强的投资能力。

　　实际上，俄罗斯这些年经济一直都不好。普京在年曾经提出在年进入世界经济前五、人均GDP增长50%、贫困人口减少一半等等目标。但目前看实现难度很大。俄罗斯经济只能低速增长，年、年分别只有2.3%、1.3%。在新冠疫情冲击下，情况更加严峻。根据俄罗斯央行预测，今年第二季度GDP可能下滑8%。全年可能下滑4%至6%。失业率可能将从年的4.6%升至10%，居民的实际收入将下跌5%。

　　为了改善经济，俄罗斯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包括复工复产，对中小企业提供贷款，启动就业支持计划等。根据俄财政部长西卢安诺夫的说法，目前政府提出的一揽子反危机措施规模为3.1万亿卢布，占GDP的2.8%。但一些经济学家认为，这些措施远远不够，在对经济和民众的支持方面，政府过于谨慎，且行动不够迅速。他们认为，俄罗斯需至少拿出GDP的5-7%，也就是5-7万亿卢布，同时还要更精确地把握资金流向和如何分配。普京自己也说，这一揽子反危机措施肯定远远不够，政府还会继续加码。

　　尽管经济比较严峻，但是俄罗斯经济崩溃的情况也不大会发生。首先，这次主要是实体部门、服务业、生产部门的危机，而不是08、09年的金融危机。俄罗斯有比较充足的储备：国家福利基金规模居世界第三，央行黄金、外汇储备也不少，所以有能力先将现存储备用于维持需求。第二，财政预算基本上健康，公共债务很低。这样既可以在市场上举债，又可以用公债负担起预算赤字。完全可以在金融市场上拿到这笔钱，不用大规模地印钞票，从而避免将债务货币化。这对俄罗斯来讲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俄罗斯经济在苏联解体以后长期处于比较高的通胀中，也就是这几年逐步下来了，如果俄罗斯央行采取西方那样的量化宽松，经济很快就会出现滞胀。这样的话，经济下行、失业率上升，同时通货膨胀率也上升，局面就会非常不利。

　　普遍预测俄罗斯今年GDP会有一个衰退，明年开始恢复增长，未来逐渐回到低速或者中低速增长的轨道上来。

陈宇

三、疫情与俄罗斯国内政治

　　新冠疫情对俄罗斯国内政治走向的影响比较复杂。

　　在疫情暴发初期，实际上转移了俄罗斯国内国际对其他问题的注意力，从而有利于普京推进国内政治议程。在这种情况下，普京推动修宪，包括把总统任期清零，应该说有比较好的内外环境。普京正式接受清零提议是在3月10日，然后很快就完成了议会的通过和宪法法院的裁定。那个时候国外疫情非常严峻，而俄罗斯国内情况相对较好。所以我们看到，基本上西方世界舆论没有太多反应，和过去有天壤之别。

　　但是随着俄罗斯国内疫情迅速地爆发，疫情不利的一面很快就开始显现了。

　　首当其冲就是俄罗斯国内失业率上升，民众生活水平下降。本来普京近年支持率就在缓慢下降，这主要是因为年合并克里米亚带来的爱国主义情绪逐渐消退，且经济形势一直没有好转，加之普京年第四个任期又开始搞养老金改革。现在又有一些民众对防疫措施不满，举行抗议活动，他们认为病毒的威胁被夸大，甚至说新冠病毒是一场“针对劳动人民的阴谋”。

　　也有人批评，普京似乎离日常的决策越来越远。在疫情期间，具体的政策都是由米舒斯京领导的联邦一级政府，以及莫斯科等各地方政府来展开。当然这也是普京这些年一贯的做法，他更 　　根据俄罗斯重要的民调机构列瓦达中心的民调，普京的支持率从2月的69%跌至4月的59%，创下历史最低纪录，比在年的记录还要低4个百分点。要知道年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之后，普京的支持率曾经长期保持在80%以上。而且西方很多国家的领导人在疫情期间支持率反而是上升的，因为民众会在困难时期更加团结在领导人的周围。所以普京目前的这种支持率的下降，应当会引起俄罗斯总统办公厅负责内政事务部门的高度 　　我想疫情对普京最大的挑战实际上在于，打乱了他原先设计的重要日程的节奏。普京第四个任期，也就是年以后，很明显的将注意力从国际转移到了国内。

　　第一，改善国内的社会经济。在普京看来，俄罗斯这些年已经有效维护了大国地位，现在需要弥补在克里米亚事件后错失的发展“窗口期”，以年为新起点振作起来，实现“突破性发展”。所以普京换了政府，提出了一系列经济发展计划，但是疫情打断了这个进程。

　　第二，政治议程。对于普京来说，议题是非常关键的。因为按照现在的宪法规定，普京到那个时候就不能再连任了，这就需要普京修改现有制度或者交接班。他必须保证有一个可行的能够为各方接受的方案，防止精英阶层出现矛盾，确保国家长治久安。普京这两年做了很多试探，比如去年媒体曾经很多讨论的所谓俄白联盟方案--成立一个更加紧密的俄白联盟国家，普京做这个联盟的元首。或者是今年年初媒体炒作的国务委员会方案，就是把现在的国务委员会更加做实，普京虽然不做总统了，但仍然可以通过做这委员会的领导等等。最终，现在是有一个修正案，把普京此前的任期清零，允许他在年再次竞选总统。但是疫情的到来打乱了这一节奏，使得原定于4月22号的宪法修正案全国投票被迫推迟。

　　第三，今年是俄罗斯的重要一年——二战胜利75周年、联合国成立75周年，且金砖峰会、上合组织峰会要在俄罗斯召开。按普京的说法，今年是纪念与荣耀年。俄罗斯设计了一系列活动，包括5·9阅兵，联合国五常峰会等等。这既是为了让俄罗斯通过重申二战胜利遗产，展现大国地位，也以此为契机调整对美关系。同时，这些措施可以使俄罗斯民众再次感受到大国自豪感，抵消一些社会经济发展乏力带来的负面影响。但现在，这些活动前景不明朗。

　　普京确实遇到了很多挑战。那么是不是说普京就遇到大麻烦、甚至地位不保了呢，我觉得也不是。

　　第一，普京和其他官员不同。俄罗斯老百姓受沙俄时期沙皇是好人、大臣是坏人传统观念影响，因此政府、议会的支持率一直不高（30%-40%）但普京一直很高。这实际上是两个层次，普京是高于其他高官。很多问题老百姓不会直接责怪他，而是会认为总理、或者议会工作不力。普京虽然支持率下降了，但毕竟还有59%，国内也没有人能取代他的位置。

　　第二，普京的安排逐渐比较成熟。修宪让普京进退自如，进可继续当总统，长期执政，退也不受限于年，可更加从容确定接班人。从目前各项民调看，修宪通过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只不过需要等待疫情好转。有媒体报道，有关修宪的全民投票可能会安排在6月24日或7月8日。根据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秘书长的说法，庆祝伟大卫国战争75周年的阅兵式，也就是原来的5·9阅兵，可能在6月24日举行，也就是年在红场上举行胜利阅兵的那天，或者是在9月初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时候。

　　第三，俄罗斯的疫情有趋缓迹象，确诊病例的增长速度下降。未来俄罗斯国内政治发展，在较大程度上取决于未来几个月情况的变化。如果俄罗斯的疫情防控能够取得胜利，那么普京的支持率可能很快回升，当然如果再出现新问题，疫情出现反复，普京会遇到更多麻烦。

四、疫情与中俄关系

　　最近关于新冠肺炎疫情对世界秩序、国际格局、国际关系影响的文章有很多，很多重磅学者认为这次疫情的影响非常巨大，甚至是颠覆性的。我想，其实很多趋势是一直存在的，比如全球化逆流、国家利己主义上升、中美博弈加剧等等。新冠疫情实际上是加速了这些趋势发展。

　　俄罗斯一直是地缘政治的高超玩家，非常善于抓住机会，利用形势。一些俄罗斯战略家及部分高官的言论表现出他们对世界大变局，以及随之而来的一些乱局并不是很担心，反而觉得这其中蕴藏着很多机遇。在这次疫情期间，俄罗斯在外交方面也采取了很多动作。比如说俄罗斯很早对一些国家提供了援助和支持。很早就向武汉派出了一架军用飞机，其中有23吨医疗援助；后来又向意大利派了15架飞机运送医疗设备和军医。飞机和货物上还贴着带有俄罗斯和意大利国旗的心形贴纸，印着“来自俄罗斯的爱”字样。对于自己在欧洲最主要的盟友塞尔维亚，俄罗斯也派了11架飞机，其中包括87台呼吸机和药品、医生等等。俄罗斯还特别对在美国制裁下的伊朗和委内瑞拉提供了他们急需的人道主义援助、医疗用品、测试工具等。

　　我想，最值得 　　除了这些，实际上俄美两国的有关部门也一直就全球战略稳定等问题保持着接触和对话。包括俄罗斯现任驻美大使，曾经当过国防部和外交部原副部长安东诺夫与原北约副秘书长、美国分管军备控制和国际安全的副国务卿罗斯·戈特莫勒联名在美ForeignAffairs杂志刊文，对《新裁减战略武器条约》及其前景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们两个曾经分别担任俄美《新裁减战略武器条约》谈判时的代表团团长。

　　这段时间俄美互动之频繁，不仅在乌克兰危机之后前所未有，而且在俄美关系史上都是很罕见的。事实上，这几年俄罗斯一直在努力改善对美关系。但是，一直以来，受到两国很多根深蒂固矛盾的制约，以及两国国内环境总体上都不利于俄美关系的改善，尤其是美国国内掣肘特朗普的政治力量和冷战以来一直存在的反俄排俄思潮相结合，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俄美关系改善的空间。特朗普上台后，俄罗斯国内一些人曾有过幻想，希望俄美关系能够大踏步地改善。确实，之后俄美之间有不少互动，包括普京和特朗普也见了几次。但由于受到国内通俄门调查等等的掣肘，一直没有进展，而且往往在见面之后“进一步，退两步”。

　　直到这次新冠疫情，又给了俄美关系一个契机。对于俄罗斯而言，借助疫情外交推动俄美关系正常化并不算新鲜。利用危机来搞外交是俄罗斯的常规做法。比如，普京在美国遭遇“9·11”恐怖袭击后第一时间给时任美国总统小布什打电话，在表达慰问的同时还主动倡议俄罗斯和独联体其他相关国家开放领空，以便美国和北约部队进入阿富汗反恐，拉开了国际反恐联盟的序幕，而之前俄美关系正因为美国空袭南联盟、北约东扩，以及第二次车臣战争、美国退出《中导条约》等而深陷低谷中。

陈宇

　　我认为，如果特朗普能够竞选连任的话，俄美关系可能会有一定的好转，甚至可能形成美国学者斯腾特所说的某种“有限伙伴关系”。但是美国国内建制派，沿袭了冷战时期固化的，而且到了今天也没有消除历史惯性认识，也就是把俄罗斯视为主要战略对手。当前美国政治力量的思维中，同俄罗斯、中国进行两线竞争仍是主流。特朗普政府的空间是有限的，总体上仍旧会维持奥巴马时期的制裁框架，并根据实际需要修修补补。美国对俄罗斯的制裁被取消以及俄美关系的完全正常化在中短期的未来几乎不可能。俄美之间的矛盾还是非常深刻的，比如在欧洲安全、战略稳定问题上，包括美国内政，以及双方从高层到社会各阶层的互信缺失。

　　所以说，俄美关系好转的程度是有限的，领域是局部的。

　　虽然中美俄大三角已经与冷战时不可同日而语，但俄美关系的变化还是会对中俄产生影响。在这方面，我认为我们不能太天真，也不能自欺欺人。还是要看到俄美关系变化的大背景，那就是中美博弈的加剧。一些美国政策圈的人，包括基辛格也都提过要调整对俄关系，避免中俄结盟。从俄方看，前些年他们跟美国斗得厉害，现在中美博弈上升了，俄方的空间自然也就大了，这是很自然的逻辑。对于俄罗斯来说，俄罗斯至少需要在中美竞争的大局中，根据情况的变化来调整自身定位，谋求利益最大化。这样一来，俄美两国即便存在难以消解的结构性矛盾，但依然有可能在其他影响因素变动的情况下达成部分和解，开展一些合作。如果特朗普连任，俄美关系调整，他们在战略稳定、军控等一些领域开始对话，我们应该怎么看待，又要怎么应对，我想这是需要思考的。

　　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中俄关系对我们还是非常重要的。从历史角度来看，苏联解体以后，我们和俄罗斯建立了这么紧密的战略伙伴关系，前所未有地解决了几千年以来一直困扰我们的北部边患，我想这个是一个历史性的功绩。从我们的外部环境来看，在当前中美博弈加剧的当下，我们的周边也好，和大国的关系也好，都面临很大的挑战。放眼望去，我们似乎和除了俄罗斯以外的大国建立紧密合作关系的难度比较大。在周边，日本是美国的盟友，印度和我们有领土争端，它也有很强的地缘野心。再远一点，欧洲是美国盟友，巴西现政府也是亲美的。因此，我们需要和俄罗斯搞好关系，才能平衡好大国关系，维护我们的战略利益，应对世界大变局。

　　我们也要有信心，俄美关系即使局部出现改善，我们也能够把中俄关系处理好。为什么呢？因为第一，就像刚刚说的，俄美关系的缓和是有限度的。在现在的情况下，西方彻底取消对俄罗斯的制裁，关系实现完全的正常化是不现实的。第二，普京是非常成熟的政治家，是地缘政治的高手。他应该对他执政二十年来俄中、俄美两组关系的稳定程度和分量有充分、清醒的认识。虽然俄罗斯非常会搞外交，经常有借力打力的动作，但维护好与中国的战略协作关系毫无疑问仍然是当前俄罗斯外交的重中之重，与西方尤其是与美国关系的有限改善，不会动摇这一点。普京不会为了一个若有若无，而且还有限的改善对美关系的可能性，来牺牲和中国的合作关系。第三，在和西方难以完全打开局面，同时经济有比较困难的情况下，俄罗斯无论是在战略上还是经济上，对我们的需求依然很大。中俄关系的基本面中，中俄经贸合作仍然在稳步开展。在俄罗斯的外贸结构中，中俄贸易额所占的分量也在不断增大。

　　曾经有人提到过一种可能性，就是俄美关系像上世纪70年代中美关系那样来一个大转折，做一个大交易，来共同对付中国。我想这种可能性在可预见的未来是不存在的，这种类比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时代条件完全不同，当时我们是面临着苏联巨大的战略和军事压力，事实上是不得不与美国缓和来打开局面，而现在中俄关系还是非常稳固的，我们对俄也很重要，俄罗斯没有理由为了美国抛弃我们。

　　未来怎么把中俄关系处理好？我认为还是坚定我们长期以来形成的合理政策，务实、灵活地发展好中俄关系，加强战略合作，并且继续把握好发展大国关系的原则。一方面，中俄关系不生活在真空里面，两个国家的利益不可能完全一致，如果说有的时候出现一些分歧，我认为是完全正常的。正常的国与国关系就是这样的。另一方面，中国的发展，中美关系的问题，归根结底是要靠我们自己来解决。我们不能奢求俄罗斯能在这其中给我们多大帮助，中俄更加不能像一些学者说的那样去结盟，且不说这种结盟得不偿失，而且事实上俄罗斯也不可能和我们结盟。前一段时间，俄罗斯著名的学者特列宁专门写了一篇关于中美俄关系的文章，叫做《俄罗斯何以在疫情后的两极格局中求得平衡》，发表在卡内基基金会的网站上，有很多观点我觉得能够代表俄罗斯的想法。他说两国关系的基本原则是“永不为敌，但也不一直捆绑”。他认为，这种可靠性和灵活性的结合，也应该在未来延续下去。我认为，这种观点有一定道理，而且也符合俄罗斯多数人的想法，值得我们仔细思考。

问答环节

　　1.俄罗斯以后会和美国联合对抗中国吗？俄美在欧洲有什么共同利益？

　　陈宇：我认为，俄罗斯以后不太可能和美国来联合对抗中国，至少在可预见的未来。现在俄美两国在战略界、政治界包括民众深埋在他骨髓里存在根深蒂固的矛盾，非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同时，俄为了改善俄美关系抛弃中国，也得不偿失，因为中俄协作对俄罗斯在战略上、经济上还是非常重要的。

　　还有，如果美拉住俄对付中国，可能要被迫给俄高昂代价，比如欧洲安全问题上做出让步。俄罗斯想解散北约，建立把其纳入在内的更大的安全框架，这样会影响美国在整个欧洲的地位及整体战略布局，美国恐无法接受。

　　2.面对西方日益制裁，中俄关系会有怎样的转向？

　　陈宇：西方的制裁对中俄合作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美国的长臂管辖会导致我们一些金融机构和银行在与俄罗斯合作时遭遇到困难。

　　总体上来看，中俄还是有非常强的战略和需求互补性，如在能源和工业制成品方面。所以未来中俄合作的面仍然很大，俄罗斯和西方关系恶化更是有利于中俄需求的扩大乃至经贸关系的展开。关键还是怎么把美国及俄美关系改善的因素处理好。中俄关系中既要巩固我们的战略协作、务实合作，同时在把握原则的前提下更加灵活、务实，例如我们在俄罗斯投资的安全性风险问题等。

　　3.俄罗斯与西方有哪些结构性矛盾，西方国家为什么到现在也无法接受俄罗斯作为西方社会的一员？

　　陈宇：俄罗斯和西方的结构性矛盾比较多，一是上述欧洲安全问题。二是双方互信的缺失。从更深层次，文明角度也是存在问题，历史上俄罗斯文化和政治制度上有很多东方的特征，欧洲先入为主地觉得俄罗斯不属于欧洲文明。

　　再者，有一种比喻，如果把欧洲吸纳到西方世界，俄罗斯就会像大象坐到澡盆里一样整个占满了，它的人口、军事力量肯定会让它成为整个欧洲的一个主导性力量，这也是大部分欧洲国家不愿意看到的。这是俄罗斯在西方非常关键也非常深层次的结构性矛盾。

（文字整理：张婷婷）

人大重阳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人大重阳）成立于年1月19日，是重阳投资董事长裘国根先生向母校捐赠并设立教育基金运营的主要资助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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